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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4日 星期四

追憶三十年歲月的海邊生活(下)-杜焜華口述生命紀實

大浪中,追逐旗魚,準備落鏢。(許焜山/攝)
鏢旗魚,「新協發號」遠征後壁湖,遇颱風,船衝海砂埔

  從初中夜校畢業開始討海,阿華經歷了藍家慶仔繒仔船的討大海,芋仔平的抓小卷和刺丁挽,A仔池的釣疏齒和「集興號」的抓小卷等漁船討海的歷練,捕魚經驗和技術逐漸成熟。當兵前是身體最健壯的時候,阿華開始和國台船長(外號臭頭古,八斗子有名的捕魚高手)上船討海,屘叔瑞珍經營的「新協發」就請國台船長做「大公」,也是八斗子早期的鏢旗魚船。

  夏天「掠小海」(抓小卷)的漁季,「新協發」有大公國台船長、阿華和阿時(藍雄時)三位船員。進入秋季「掠小海」結束後,「新協發」準備南下花蓮屏東到「後壁湖」鏢馬林(雨傘旗魚,又稱破雨傘),因為阿時有事無法跟船南下後壁湖,國台船長另外叫了二位恆春來的船員,其中一位兼左鏢手。「新協發」載著四名船員從基隆八斗子出發,經過南方澳,到花蓮港過了一夜,沿途一路鏢旗魚,繼續南下在新港(現今的台東成功漁港)又過了一夜。

  阿華印象深刻地記起當時新港的景象說:「船過了三仙台,右彎進去就是新港漁港,那時候新港已經很先進,外面有一個港,往裡面進去又有一個港,中間有一道水門,颱風來了,可以把水門關起來。那時候新港沒有電燈,港邊有一個魚市場,但是沒有電,魚市場裝有一部發電機馬達,發電機到晚上七八點就關掉。沒有燈,也沒有電,大部分是燒木柴。那時候新港還沒有燒按仔(圓柱媒球),只燒木柴,而且木柴也不是賣的。到了新港,都要用魚跟他們換木柴來起火。晚上就睡在船上,我們在新港過了一夜,第二天就下去恆春後壁湖了。」

  隔天南下恆春,沿途一樣鏢旗魚、馬林。阿華回憶後壁湖鏢旗魚的往事說:「以前恆春海域的馬林魚很多,有時候雨傘旗魚(基隆漁民俗稱它馬林)「大浮」(很多旗魚浮現)都是二三尾一起,這裡看到魚,那裡也看到魚,都要一尾一尾的鏢,鏢中一尾後,沒有時間繕魚(慢慢收繩,把魚拉上船),就先放浮桶,再去鏢其他的旗魚。」

  「記得那一年八斗子漁船到恆春鏢旗魚的船還有文理一艘(杜文理)、木火一艘(李木火)和「集興號」一艘。」

  阿華印象深刻是文理叔鏢到一尾大旗魚:「那一年文理去恆春是做一艘社寮船的大公,有一天,在後壁湖鏢到一尾大旗魚,載回漁港魚市場叫賣的時候,因為旗魚太大了,磅秤無法磅重,只好把旗魚鋸成二段,分開二段才有辦法磅秤重量。」

  南下恆春鏢旗魚大約二個多月的時間,到農曆過年前才回到八斗子。除了遠離家人到後壁湖鏢旗魚是人生難得的經驗外,阿華最難忘的是遇到颱風驚險的遭遇。

  秋冬風浪大,在後壁湖外海鏢旗魚遇到颱風警報,以前的後壁湖漁港尚未完成建港,遇到颱風來襲漁船都要開到東港漁港避風浪。早期漁船進出漁港都要報關才能進出通行,因為「新協發號」沒有完成進出東港漁港的報關資料,以為沒有報關不能進入東港漁港避風浪。等到從其他漁船得知遇到颱風是特殊狀況,為了躲避颱風,任何外地漁船都可以先行進港再補報關。等到下大錨漂流在後壁湖外海的「新協發號」知道這樣的特例後,颱風已經逼近屏東海域,風浪越來越大,漁船如果強行開往東港漁港,因為海路太遠了,可能會遇上更強烈的風暴。幾經考量,「新協發號」還是決定繼續固定大錨試看看能否頂住風浪。無奈颱風逼近後壁湖的時候,風浪非常強勁,每陣大浪都像滔天巨浪,當時還有二艘漁船和「新協發號」一樣來不及開進東港漁港,結果三艘漁船只能作最後的一博-衝山-,往沙灘衝上去。「新協發號」只好慢慢的開往沙灘海岸,順著一陣一陣的白浪,讓海浪帶著漁船衝上陸地的沙灘,漁船總算擱淺在沙灘上。衝山的最後一博雖然漁船破損了,但是人員平安,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跟隨八斗子的討海高手,「慶龍號」體會個中人人的高妙

  民國四、五十年代,八斗子漁業蓬勃發展,魚獲收入豐碩,賺錢的船東都加倍投資訂造更大的漁船。杜昧阿公也把「新協發號」賣掉,交給兒子瑞珍(我們稱呼屘叔)又訂造了四十五馬力的「慶龍號」,當時的八斗子漁船大多是22馬力,大的也只是30馬力。「慶龍號」不只是45馬力,雙鏢台(右鏢手和左鏢手),中架下方還有一間「大公厝」(意指船長休息的空間),在當時的八斗子漁船中,「慶龍號」真可以說是雄赳赳氣昂昂,漁船中的佼佼者。

  阿華在「慶龍號」漁船討海正是二十歲初頭年輕力壯的年代,對於討海的各種技能充滿好奇和學習的興趣。阿華印象中,八斗子人到社寮島學習鏢旗魚的老前輩有炳雲、萬寶、仁平、國台等人,自己曾經當過仁平、國台的海腳,一起討小海、鏢旗魚,對二位老船長的捕魚技術比較瞭解。阿華回憶說:「信仔、芋仔平、臭頭古都很會鏢魚,芋仔平用的鏢比較重,射卡遠,只要射得到的距離他就射了。臭頭古用的鏢卡短,卡好轉旋,穩的才會出鏢。」

  鏢旗魚的記憶特別豐富深刻:「有一年去無人島(現今釣魚台群島)鏢旗魚,傍晚五、六點靠近島礁下錨,準備放流過夜。那時候魚很多,只要用釣線綁餌加鉛塊,放到海裡魚就游過來吃餌,鉛塊還沒有沉到海底,魚餌就被咬了。有時候吃剩的飯菜倒在海裡,一大群的青甘魚馬上就游過來吃沉入海裡的飯菜。無人島的鐵皮(黑皮旗魚的俗稱)最多,鐵皮浮出來,尾鉤特別大,有夠大啦。一般鏢到大尾的鐵皮都有二、三百斤的。」

  阿華覺得「刺大魟」(大尾的魟魚)也是有趣的回憶:「以前魟仔又多又大尾,八斗子漁船大部分都到大嶼(彭佳嶼)刺大魟,常常刺到甲板上放不下。刺大魟要用大支鐵鏢,刺穿魟魚,慢慢讓魟仔累了、死了,再把魟魚拉上船。以前大魟很多,有時候,鏢中一尾,還沒有拉上船,又看到另一尾,只好先丟浮桶,讓魟仔拖著鏢繩和浮桶游,中鏢的魟魚最後還是會累、傷重不支而死了,就這樣,一尾一尾的鏢。以前有些大魟很大,根本拉不上船,只好吊掛在船尾,慢慢拖著進港。刺到大尾大魟,漁船拖著大魟進港,沿途看到漁船船頭劈開兩道白浪,煙囪黑煙直沖,船行卻像龜行一般,又吃力又頓行,要載大尾大魟回來,真的很吃力。」

  親身跟著這些捕魚高手討海,阿華不只學到很多,感觸很深,也對討海有很大的興趣,尤其是鏢旗魚更是討海人頂尖技術的展現,站在隨著波浪起伏左傾右斜的頭架,能夠站穩,人不掉到海裡,鏢手本身的腰部底盤要穩,追尋旗魚,又要撐住十七尺長的鏢篙,再瞄準浮游中的旗魚,瞬間使出力道鏢射旗魚,這些過程考驗的不只是眼力、臂力、腰力等,幾乎是全身力氣和協調性的融合展現,也是膽識和決斷的挑戰。望著前輩高手的不凡身手,阿華不只羨慕佩服,也激起自己挺身學習的動力。

  阿華回憶說:「看臭頭古、信仔他們都曾經幫別人的船做過大公(船長),後來再自己經營自己的漁船,他們都是真本事,老經驗的船長。看到他們那麼會鏢魚,我也很想學,也很愛玩鏢,後來就自己上去練鏢魚了。跟臭頭古、信仔他們出海,只要他們沒有站鏢台,我都自己上去站鏢台。從大嶼回來,整個海路都在練習鏢魚、玩鏢。平時就要訓練站穩鏢台,真的要上去鏢旗魚才有辦法舉鏢。一般旗魚會浮都是五級風浪以上才會大浮,六七級以上的風浪要站鏢台就不好站了,所以平時就要練習才能站得穩鏢台。」

  看魚、尋魚是鏢旗魚最重要的本領之一,一艘船鏢旗魚成績好壞,除了鏢手的技術是關鍵,看魚、尋魚像是先鋒部隊的尖兵,掌握先機,先發制人。另外舵手掌舵的功力也是鏢魚船追魚鏢魚的重要角色,有經驗的好舵手能快速看準比魚手的手勢,精準跟緊旗魚的游行方向,而且要隨時注意風浪的起伏變化,尤其是橫浪、側浪的突然來襲,一不小心就造成側浪打翻船身的可怕事故。

  阿華回想自己學習鏢旗魚的狀況說:「我和臭頭古走過新協發和慶龍二艘船,前後約五、六年,之前和芋仔平(18馬力那艘船)走一年多,慢慢進步,到了和集興號走船就很會掠魚了。我的目賙是不壞,目賙算利的,很會看魚。但是唯一的缺點是不會看紅,我應該是有色盲。」

  「磅花飛」(炸鯖魚)也是早期八斗子漁村重要的漁撈活動,農曆春節過後,結束鏢旗魚的漁船開始準備「磅花飛」的捕魚工作。回憶起早期八斗子漁船「磅花飛」(炸鯖魚)的往事,阿華覺得那是一種浪費漁業資源又危險的捕魚方法。

  漁船還未出海之前要先準備好一顆一顆的「炸藥」(俗稱磅子),「磅子」的做法是把一袋約13-15兩左右的白色炸藥裝入鐵罐內(以前最常用的鐵罐像津津蘆筍汁的罐頭),再切好一支一支的引信,然後,偷偷摸摸地藏在船艙隱密的地方。民國五、六十年代是八斗子漁村「磅花飛」最旺盛的時候,草山有調和煤礦和華南煤礦,炸煤礦使用的炸藥就有人專門從煤礦區偷帶出來,再私底下轉賣給漁船船東。這是違法的行為,卻是那年代八斗子炸鯖魚炸藥的主要來源。有一年由於刑事局嚴厲查緝走私炸藥而逮捕八斗子漁村多家船東,並判刑入獄。因為正值「磅花飛」的旺季,船東都在忙著出海捕魚,只好由婦女頂替船東入獄坐牢,也因此同一牢房的罪犯都是八斗子漁村來頂替船東坐牢的婦女,不是親戚就是鄰居,彼此相識相望,不勝唏噓,同樣是無奈認命隱忍心酸的漁村婦女。

  阿華回憶起「磅子」的事情說道:「以前我們的磅子都是焜榮在做的,把炸藥分包裝進像津津蘆筍汁的鐵罐後,再另外做好引信,都切二十支一綑一綑,再從中抽幾支引信出來試點看能不能順利點燃?再把不能點燃的引信提早丟棄。我習慣用一顆13兩重的磅子,國台船長就習慣用15兩重的磅子。」

   阿華提起以前「磅花飛」的危險經歷說:「丟磅子要非常小心,八斗子有發生磅死人的不幸事故,有些是引信已經點燃了,卻以為沒有點燃還放在手裡,一下子磅子就爆炸了。通常引信點燃後10秒至13秒磅子就會爆炸,所以,要很小心,時間要抓好。」

  「以前的花飛真的很多,一浮出海面,一大群的花飛激起整片水花,大海上,這裡一群,那裡一群,大片水花,我們都會找花飛很集中整片又深又紅的魚群來磅。」阿華想到以前「磅花飛」浪費漁業資源的往事感嘆的說:「早期磅花飛沒有用繒仔(棒受魚網)撈起炸死的花飛,都只是用大支的魚網撈花飛,炸死的花飛漂浮在海面,用魚網根本來不及撈,一艘漁船頂多十幾支大魚網,而且只能撈漁船兩邊的浮魚,整個海面全部是炸死的浮魚,來不及撈起而沉下去的花飛一定比撈上船的魚還多。你看那些來不及撈就沉下去的魚有多少,真的很可惜,真的很浪費,以前的花飛真的太多了!」

自家經營漁船,「億豐十一號」肩重如扛大石 

  阿華當兵回來後,繼續跟國台船長的「慶龍號」掠幾年魚後,也跟焜堂哥哥及長齡姑丈合夥經營海上買魚的「魚販船」生意。民國五十年代,八斗子漁業仍然興旺,年輕力壯的討海人無不希望有自己的漁船以免只是當人家的海腳,一年四季都是替人家賺錢,永遠難有累積財富翻身的機會。焜榮兄為了照顧下面的弟弟們,於是出資訂造一艘60馬力的新船「億豐11號」。原本訂造新船是抱著滿懷的希望,不料卻是給家人帶來更大的壓力和磨苦。

  阿華回憶起「億豐11號」的往事說道:「億豐十一號也是請阿來(許天來師傅)釘的,和A仔池的船同時一起釘的。因為在站龍骨的階段,立好的龍骨有一天不小心被人踢倒了,感覺那是一個怪怪的徵兆。結果億豐十一號釘好下水後,就有船身很不穩

的問題,即使船頭前艙加重石頭,船在前進一樣搖搖晃晃。到底是用的木材不一樣,還是船頭太高,同樣是阿來釘的,咱的船開起來就是不穩。」

  阿華比較他上過的漁船說:「新協發也是阿來釘的,船身很穩,但是追旗魚不好追,頭前有力,船尾無力,追魚轉旋不靈活。慶龍號就不一樣,船頭尖尖,不會鈍鈍,而且船尾又有力,好轉旋,追魚也是很溜力。」

  民國56年「億豐11號」新船下水,兄弟們開始經營自己的漁船一展身手。老大焜榮兄出資訂造新船,二哥焜堂兄擔任船長兼右鏢手,老三阿華掌左鏢手,連少有海上經驗對討海沒有興趣的老五焜城也被叫下來做海腳。一艘船三個兄弟,不只擔任船長的焜堂兄壓力頗大,連開朗豁達的父親也一直關心兒子們的狀況,那時候對於從未經營過漁船的家人實在是既期待又怕失敗的複雜心情。

  阿華回憶起那段辛苦的過往說:「剛開始億豐十一號就不是掠魚掠很好,抓小卷、延繩釣白北、掃綾、刺丁挽,我們也是很打拚,但是掠不好,真的很難過。」

  「擱來阿叔也是疼圓仔、疼兒子,刺丁挽的季節,漁船總是有些早一點進港,有些船晚一點進港。每天有漁船先回來,阿叔就會去關心問人家:『你有看到我們億豐十一號嗎?』…阿堂兄當船長壓力很大,不是掠很好,而且三個兄弟都在同一艘船上,阿堂、焜城和我,壓力大,負擔也大。有時候海上掠魚也要有幾分運途,有時候你很會掠,沒錯,但是丁挽不游下來不浮,你也沒有辦法。」 
人在家鄉捕魚,心在異鄉漂泊

  阿華跟二哥阿堂一起在「億豐11號」討海的時候,鄰居好友阿海、阿齡都相繼告別海邊討海的日子,離開八斗子投入走遠洋商船的工作。阿海走的商船是"東方皇后號",三個月環繞世界一圈,是一艘先進設備的商船。阿華每次在家裡讀他們從國外寄來的信心裡都非常羨慕,嚮往著好友們漂泊遠方的生活。

  阿華回憶當時的心情說:「那時候阿海、阿齡都去走商船,蘇仔也離開八斗子了。到了冬天我就沒有出海,整天都沒有事做,晚上就跟春喜伯學漢文。想一想一個大男人冬天整季都沒事做,沒有出頭天,有夠難過。」

  雖然人在家鄉海邊討海捕魚度生活,阿華的心時時就嚮往著好友們遠去他鄉四海漂泊的生活,由於自己兄弟聯手經營的漁船,實在不忍心讓其他兄弟撐著鏢魚船的辛苦工作和壓力。天不從人願,阿華只好留在海邊家鄉繼續討海的生活。 

色盲重創討海的信心,黯然揮別討海的生活

  「億豐11號」辛苦經營了二年,第二年的冬天,阿華一樣跟著二哥阿堂鏢旗魚。哥哥阿堂擔任右鏢手,阿華舉左手鏢,兄弟依舊認真打拼希望有個豐收的好海冬。無奈上天還是沒有眷戀關愛辛苦打拼的討海兄弟,色盲眼力差的無情打擊徹底擊垮了阿華留在海邊討海的信心,回憶起那件難忘揪心的往事,阿華聲調激動的說:「有一次去鏢魚,阿虧仔看到一尾丁挽差不多一、二百斤,船慢慢追近丁挽,我舉鏢了,丁挽卻熊熊轉彎,我卻看不到魚了。丁挽稍微沉下去,那就是我們不會看紅啦,我有色盲,不會看紅。阿虧仔一直指著魚說,在那裡 ! 在那裡 !我就是看沒有,等到我再看到那尾丁挽的時候,魚已經游稍遠了,太晚了。再想要刺下去,已經來不及了。雖然一樣再刺下去,就沒有刺中。那瞬間,我跟著落鏢,整個人坐在頭架上,那時陣,我就知道自己不是討海的料子,就下定決心不再下海了。」

  經過這一次沉重的沖擊,阿華深切體會自己對於留在海邊家鄉繼續討海已經失去信心了,無論討海捕魚的未來發展,還是自己討海條件能力的質疑,在阿華內心都承載著難以言喻的壓力。 

告別故鄉的討海生活,遠走他鄉漂泊走商船

  民國58年開春,阿華終於跨出脫離家鄉捕魚生活的第一步報名參加乙級船員訓練班,雖然一步一步朝著自已嚮往的走商船遨遊四海的生活邁進,阿華心裡充滿著矛盾不安的心情。畢竟焜榮兄投資的「億豐11號」才開始捕魚二年,腳手還是不足,自己冒然的離開,實在不知道如何跟二位大哥開口。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走自己的路,阿華只好忍心拋下大哥們經營的漁船踏入走商船的新生活。阿華回憶起當時矛盾愧疚的心裡說道:「那時候很怕碰到焜榮哥,說實在,對他真的很歹勢,新船才剛開始抓二年,腳手還沒穩定。但是我實在不想再討海了,想到阿海阿齡都在走商船,我還困在八斗子海邊。想一想還是要下定決心脫離討海的生活。」

  經過半年船員訓練班的課程結業後,阿華申請加入「富門號」商船當水手,開啟了自己嚮往多年遨遊四海的新生活。從民國58年到民國62年,阿華共經歷「富門號」、「大安號」和「大統號」三艘商船的水手生活,從熱愛八斗子海邊的鏢魚討海生活到斷然告別家人遠走他鄉漂伯四海,阿華的海邊生活與告別生活或許是討海人的無奈與宿命,斷然踏入走商船的漂泊世界應該也是男人志在四方的生命追求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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